在這個春暖花開,和風細雨的初春,位於城市邊緣的紀念公園早已脫下雪白如玉的貂皮大衣,換上色彩斑斕的七彩襯衣
兒童的歡笑聲和鳥兒的高歌聲交錯成大自然與人類融和共嗚的交響曲
在這個鳥語花香的公園中央訖立著一尊由石頭雕琢而成的紀念碑,由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包圍,草地上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墳墓主人的名字均一一並列在紀念碑之上
歡樂的交響曲沒有片刻打擾這個墓園的寧靜,反而為墓園帶來絲絲的生氣,生命的躍動和死亡的沉歹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個平穩而沉沉的腳步聲慢慢的由迷糊變得清晰,最後在紀念碑的跟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須髮皆白的老者,他輕輕的用他那早已因年老而變得粗糙的左手撫摸著那凹凸不平的石碑
石碑不懂得回應他的問候,但老天懂得
雨水洗滌了他那已被淚水充滿的臉
洗滌了他那已被罪惡感充滿的心
[對不起......]
***
五十年前,他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會在他鄉一個人渡過
而且他的身份還會由一個普通不過的農村小男孩變成一個侵略者
其實由一開始到終結,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殺害別人,入侵別人的國家
不是為了仇恨,亦不是為了生存
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還記得第一次奪去別人生命的時候
他的腦海出現過一種很特別感覺
在他把槍口指向戰俘的那一刻
他感到自己的身份不再低賤,因為他正掌握著別人的生死,這為他帶來病態的快感
但當他看著別人恐懼的眼神和求饒的姿態時,他遲疑了
我真的有資格殺他嗎?憑什麼?難道只要是手上有槍就有權力殺人嗎?
他還記得在他遲疑的那一刻,那個戰俘的眼神突然變得可怕,而且口中唸著他聽不明白的方言,不過他依偎從戰俘那粗暴的語氣猜到那是罵人的字句
在那一刻,他不再是一個低聲下氣求饒的戰俘,他是一隻為了生存下去會不擇手段的野獸
在那個戰俘撲到他身上的一瞬間,他本能地開了一槍,子彈不偏不倚地穿過戰俘的心臟,戰俘的身體有如被定了格般,他那伸展出來用以撲向他的雙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下來,身體開始失去知覺,不過那個戰俘用盡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口氣走近他的位置,然後痛苦地倒下
他沒有去迴避,應該是說他不知道要迴避,當時他心中的感覺只有厭惡,厭惡那染滿鮮血的戰俘屍體,厭惡那髒骯的死亡
戰俘身上冰冷的血把他那原本深綠的軍服染紅,鮮血如咀咒般,把這一幕的血腥永遠刻在他的生命中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屠殺了這一個敵人後,自己會因為那無名的勝利感而大笑
可是,他錯了,他只是有如懦弱的失敗者般痛哭
很快地,他開始盲目地服從指令,殺了一個又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而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一次又一次的厭惡漸漸地令他感到麻木,反正只要聽長官的命令去做就不會有錯,他不再去想什麼人道主意,什麼哲學道理,只是機械式地去殺人,他希望的只是戰爭儘快完結就好,他只想回家看一眼老媽跟小妹的樣子,為了這樣,他什麼都可以去做
不過他每一次殺人都會用上最快捷的方式,可能是為了令死去的人減輕痛苦吧
亦是為了令自己減輕痛苦
在三年多後的一天,當時已經是伍長的他收到了一個信封
這不是一封從他家鄉寄出的信,而是軍隊最高的機關
"敵方在XX和XX投下了原子彈,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
他在意的不是贏輸,從來都不是,他在意的只有戰爭的完結
現在戰爭是完結了
但他的家鄉的名字卻不幸地刻在信封上
***
那麼我到底殺了多少無辜的人?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去殺人?
為什麼鮮血總是在我的夢裡重複出現?
為什麼那群好戰政客的雙手不用染滿鮮血就可以滿足他們扭曲的欲望,而他們這群什麼都不知道的魁儡就得一生都負上罪惡?
為什麼不可以把政客們都困在同一個籠子裡,讓他們自己打個夠?
為什麼明明說好的,當戰爭一完結他就可以看到自己最親的人這個諾言只是一個騙人的把戲?
為什麼我恨的不是投下原子彈的那個人,而是自己?
為什麼....
就算知道了答案,結果會有分別嗎?
他亦不配去發問
他不是什麼民族英雄,他不過是個殺少了幾個小孩和親手殺掉他們母親的劊子手
一個劊子手有資格去詢問這些東西嗎?
***
他還記得那一天,那個他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不聽從長官命令的那一天
是為了什麼?
他是為了去作最低限度的救贖
他還記得,當時長官為了振奮已經久攻不下那個城都的軍隊,他對所有人說,只要是你在這個城都搶到的女人和財富,都是你的
所有人頓時都興奮了起來,可他沒有,他要的不是什麼女人和財富,他要的只是那個在家鄉等著他回去的青梅竹馬
三天後,他們終於攻占了那個城都,於是大家都像嚐到了血的狼般,不斷地去殺,不斷地去搶
而他則一個人走到了一個日久失修的廟宇裡
他看著那尊已經首身分離,但還是堅持著那千年不變笑容的佛像,他搖了搖頭
牠是在笑人間的混帳,還是在強忍淚水,故作歡笑?
一道小孩的哭聲把他從失神的思海中找回來,依稀還夾雜著一把女人的呵聲
他立即舉起槍技走向聲音的來源,佛像下的木壇
他拉開木壇上掩蓋的一條紅布,四個全身發抖的身體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三個分別加起來不到十幾歲的小孩,最大的那個女孩只有八九歲和一個手抱著一個嬰兒的女人
那個女人慢慢的把手上的嬰兒交給了那個女孩,然後淚著眼說了幾句聽上去很溫柔的說話,然後走出了木壇
那個女人跪到在他的跟前,然後雙手合十,不停地說著求饒的話
不過她不像是為自己求饒,只是不斷回頭看著身後的孩子,孩子們都在哭著
她抓緊了他的手,然後用另一雙手去指著自己
他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是他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停地搖頭可是他不懂去表達自己的意思,而那個女人就一直的哭著
[哎呀,你原來在這裡呀,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不好女色,原來你在自己一個人佔著好東西呢,跟兄弟分享一下嘛..]
他的長官慢慢地從廟宇的門口進入
那個女人絕望地低鳴,不斷地下跪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掩蓋木壇,慢慢地拉下紅布
那個女人看到他的舉動後,說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XX]
[快一點好不好,老子我可等不住了]
他的長官和他只有幾米的距離
他對著那個女人點了一點頭作敬禮,女人回以淡淡的微笑
然後他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
[呀!你居然敢咬我,我斃了你!]
然後就把子彈射進了女人的心臟
[XX]
女人在死前還是用力地從口中吐出這兩個音,含笑而死
[哎呀!你太浪費了吧,不過是咬你一口罷了,用得著殺掉她嗎?我還以為你是不太粗暴的人,原來是殺人如麻的人喔...算了,你快點收拾好這裡,老子找到一家金庫,不要說我不夠兄弟了,一會兒一起去抬個夠吧!]
他的長官慢慢的步出廟宇
而他則跪下了,向女人的屍首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抱起了屍首,放在木壇前,然後就慢慢的離開了
他記得當時聽到了那幾個孩子氣的聲音,他可以想像到他們都在帶著淚
[XX]
***
一個黑白色的足球打斷了他那正在穿越時間的思路
他彎下了腰撿起那個足球,在他慢慢的垂直身子時,他的眼睛和另一雙眼睛壬的目光重疊了
那是一雙純潔無霞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個看上去應該只有八九歲的小孩
他的身體有點兒退縮,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的罪惡
他一直都是,不敢去面對他們
[XX]
他呆了一下,然後嘆了一口氣
他把球還給了小孩,然後笑了
小孩亦笑了,笑得很燦爛,如春天的花兒般帶有生氣
小孩用邊跳邊走的步伐回到他伙伴的身邊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紀念碑
口中吐出了那兩個他不明白意思的音節後慢慢地離開了
[謝謝!]
春雨後的天空總是晴朗得如斯美麗,如畫般的景象充滿了整個紀念花園
***完***
這篇文....其實...
算,我坦白好了....
這是我的一篇學校作文,可是這是一篇被老師評語為"有點離題"的作文(明明是要作一件難以忘懷的事呢...我應該是班中唯一一個寫反戰題材外加虛構人物和虛構地點的人了...)
不過原本的那一篇,我自己極不滿意呢,只有接近兩小時的時間(我寫字慢...),我最後只好來個草草作結就算了....其實我一直都想寫這種題材的東西,不過找不到主題,這幾天我剛好想到這個半完成故事的存在,當然就忍不住了XD
請放心,我的原文不見了,你看到的是我從頭寫過的...有什麼好放心?這個是完整版本外加取消了為討好老師(怕她看不懂...)而明顯地說出來的什麼教訓和道理...修辭方面我個人對這個版本十分滿意呢(有那一篇你不滿意的../你...你給我閉嘴!!!)
希望大家覺得不會悶死就好(死了不用告訴我Orz)
好了,最後謝謝你願意用上十來分鐘(差不多吧....)去看這篇東西(還是這一句呢....)
^-^/88